这次来的行尸虽然多,但他们的护卫也多,双方拼死厮杀,直到最后一个行尸倒下的时候,跟随他们的护卫,也都倒下个十之八九了。
李牧等人已经有些脱力,容探扶着李牧上了楼,却见范行之等人都在喘着气往楼下看。容探也往楼下看去,只见火光之下,陆广野拿着长刀一个一个检视过去,许多被咬伤的护卫都滚在地上□□,看见陆广野提刀过来,吓得纷纷朝院门口爬,但是陆广野却过去按住了一个人的头,在他耳边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那护卫刚抓住了他的袍角喊道:“统领饶了我,我还有……”
只可惜那人的话并没有说完,陆广野手起刀落,就割掉了那人的头颅,火光之下,无比渗人。苏翎大喊道:“陆广野,你干什么!他们都是自己人!”
陆广野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拎着还在滴血的长刀,追上另一个在往外爬的护卫,同样的方式结果了他。
那本来都还有几口气的护卫,全都这样被陆广野了结了性命。
楼上的人都已经看得目瞪口呆,陆广野杀完了那些人,把刀身在一个行尸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抬头往上看。李渭胆子小,吓得躲到了范行之的身后。
这个高大勇猛的汉子,看着那么忠厚老实,杀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范行之说:“让他对自己的同袍手足也能如此狠断决绝。”
众人虽然都惊讶,但也都刚经历过浴血奋战,知道这行尸的可怕,所以对陆广野的做法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即便陆广野不杀了他们,他们也逃脱不了做行尸的命运,与其做了行尸伤害其他人,倒不如就这么死了,做法虽然狠绝,却也是他们该做却没有做的。
只有苏翎说:“这人真是冷血冷肺,杀人不眨眼。”
范行之下去清点了一下人数,随行的护卫,只剩下四个人了。这一场血战,他们损失惨重。
容探看了一眼床上那一直发抖的女人,心想若不是这女人一路哭喊着引着行尸到了这里,恐怕他们也不至于伤亡这么惨重。可是这样一个弱女子,活生生的一个人,于道义上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于情上心里有些憋闷,不乐意跟她一个房间,便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就看见李牧坐在廊下擦剑。
李牧的剑可是好剑,全名叫七星捧月剑,还是他送的。他十六岁那年去宫里面玩,灵帝见他会说话,人长的也漂亮,听说他在习剑,便把这剑赏给了他,他嫌名字太长,都直接叫七星剑。七星剑是古名家所造,剑身柔韧,却削铁如泥,剑柄上镶嵌着一块半月形状的白玉,而剑鞘上却是七颗星,呈北斗之势。这剑是好剑,只可惜他那三两天新鲜劲的性子,练习了两天就搁下了,后来觉得放着可惜,就在李牧加冠那天作为贺礼,送给了李牧。都说宝剑配英雄,这剑跟着李牧,的确比跟着自己有用处。
如今那白玉上沾染了血渍,李牧正拿了湿布擦拭。容探凑过去说:“听说宝剑沾了血会更有灵性。”
李牧扭头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说:“多谢你今天救我。”
“我还以为你不领情呢,”容探扭头看向李牧的侧脸:“你还知道谢我,不错。”
“我心里谢你,却不领情,”李牧也扭过头来看他:“以后再遇到这种凶险的事,你只管保重自身,我这人命大的很,轻易不会死了。”
“我倒不是担心你死了,只是老师傅这么看重你,你若死了,他肯定也要伤心坏了。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能叫他伤心。”
“那么问题来了,”苏翎忽然从身后走了过来:“要是献臣和老师傅两个人都掉进了水里,只能活一个,你救谁?”
容探一听伸腿就踹了过去:“就你整天问这些变态的问题,我先把你踹下去,看看谁救你!”
苏翎咧嘴笑了笑,脸上却满是疲态,在李牧身旁蹲下了,说:“今日真是凶险,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要是被咬了成了行尸,可怎么办。我看你陆广野杀那些被咬的护卫毫不手软,刚才便想,要是我们中间有人被咬了一口,成了行尸,其他的人下不下得去手。”
容探听了微微一愣,嘴角撇着说:“你又来这种变态的猜想!”
“这倒不是胡说八道,”苏翎严肃起来:“这行尸有多可怕,刚才我们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了。我是受不了我认识的人里头有人变成了这样吃人的怪物,你们我不知道,要是我被咬了,都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先了结了自己。”
容探和李牧听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苏翎笑了笑,说:“我可不是要求你们自己了结自己。只是你们要是被行尸咬了,不要指望我去杀你们,我下不去手。”
他脸蛋俊俏秀美,唯独眉眼长的有些凌厉,如今挑起眉毛,更显得张扬不羁。容探说:“这事交给陆广野,他不是最拿手这个。”
他说着就朝下看去,看见陆广野在和另外几个护卫收拾院子里的尸体,将他们都抬进了院子一角挖的土坑里。老师傅拎着一串佛珠,站在旁边念念有词:“李牧,你看你爹在给那些人超度呢。”
“这趟回去,或许不该让他跟我们一起,”李牧看着老师傅,眉头微微蹙起来:“他的身体不知道吃不吃得消,他又吃斋念佛,见不得这些打杀生死。”
容探闻言叹了一口气。
这倒是真的,要说他们这些人谁最让人担心,就是老师傅了。
老师傅出自东河李氏,李氏虽然不如容氏有盛名,但也是当地望族,是他们容氏的家臣。他两岁便到了都城,身边照顾他的就是李沅。李沅跟他虽然名义上是半师生半主仆,但更像是他的父亲一般。虽然对他一向严厉,他心里却很爱重这个人。他能在都城安然无恙地长到二十岁,也多亏了李沅的照拂。
可是这一趟李沅肯定会跟着回去的,他这人思乡情浓,当年为了好友一句承诺离乡背井来到都城陪伴质子,如今年纪渐长,身体也大不如前,恐怕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回到东河去。就像他平日里说的,“就算死在都城,也总要回东河入土为安”。
何况老师傅和容氏的当家人容英,是至交好友。刚接到他爹死讯的时候,他心里沉沉的,却并未掉眼泪,倒是晚上的时候有事去老师傅房里,却在窗下听见老师傅的饮泣声。
容探仰起头来,看着庭院里一棵老槐树,风一吹落叶缤纷往下掉,这一夜其实极为寒冷。老师傅念的经文含糊不清,幽幽颤颤,在这黑夜里听着其实叫人心里发毛。他往地上一坐,靠着李牧的膝盖。李牧忽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头微微弯曲,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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