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港,位于陵海县城东南二十里长江边的白龙河口。
白龙河是清朝时由涨沙形成的自然河道,两侧长满了芦苇,芦花蜿蜒数十里一片白色,好似一条白龙而得名。
早在一百年多年前,陵海人就有去东海滩闯荡的传统。
虽然陵海现在是属于滨江市的一个县,但陵海人对滨江没什么感觉,只想着去东海,几乎家家户户在东海都有亲戚。
有人开玩笑说,陵海人不是在东海,就是在去东海的路上。
而这里就是陵海乃至滨江的一个重要水陆枢纽,连接起了陵海乃至滨江东北部几个县通往大东海的淘金之路和梦想之路。
白龙港的客运码头,每天都有往返于东海十六铺码头、东海吴淞码头、东海漴明岛以及江对岸浏河港的客轮,每天客运流量在八千人以上。
花一块多钱买一张五等舱的船票,早上从这儿上轮船,下午四点多就能进入两岸高楼林立、闪烁着霓虹的黄浦江。
三年前,还有很多条通往各乡镇的内河航线。
现在的公路比以前好走,公共汽车比以前多,内河的小客轮不开了。同样始建于解放前的白龙港汽车站,随之变的更繁忙。
江水滔滔,时光荏苒。
白龙港宛如一位沧桑老者,承载了陵海人的无数回忆。
韩渝在东海没亲戚,没坐过大轮船,也没坐过白龙港汽车站的公共汽车,但从白龙港船闸经过过很多少次,对白龙港一样有回忆。
打记事起就坐在船上,看船闸的工作人员跟钓鱼似的,把系在细绳上的铁夹子放下来,让爸妈把过闸费夹在夹子上钓上去。
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进入船闸之后就盼着早点开闸门,好进入长江看几层楼高的大轮船。
尤其看到白申、白崇等客轮时,别提多羡慕那些能坐大轮船的小朋友。
后来报考滨江航运学校,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很大关系,一直憧憬着能开大轮船,甚至想开大军舰。
结果航运学校考上了,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却被分配到了公安局。
再次回到白龙河边,看着远处热闹的白龙港区、系泊在河边的船只以及远处的船闸,韩渝恍恍惚惚,感觉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
这儿距长江还有两公里,李卫国以为沿江派出所不在江边让他很失望,停好自行车,微笑着解释:
“江边除了芦苇什么都没有,客运码头和汽车站那边寸土寸金找不到地方,我们只能在这儿办公。”
“哦。”
韩渝缓过神,连忙把自行车推进大门口挂着“陵海县公安局水上警察队”牌子的小院子。
院子里是一栋南北走向的二层小楼,坐西朝东,前面是通往白龙港的省道,后面就是白龙河。
能清楚地看到南边的河滩上有几个小码头,有一片浇注涵洞管、水泥船和楼板的水泥预制场,北边河滩上有几个生产修理内河铁船的小船厂。
办公楼后面也有个小码头,码头边停着一条刷成白色的、有公安字样的拖轮。
“这是四厂乡水利站的房子,原来是个水泥预制场,现在承包给了个人,人家只需要场地不需要办公室,乡里想租又租不出去,就借给了我们。”李卫国停好车,从腰里摘下一大串钥匙。
“要不要给房租?”韩渝好奇地问。
“交什么房租,办公场所是局里协调的。”
李卫国打开紧挨着楼梯口的办公室门,介绍道:“我们所是刚成立的,你来之前只有徐所、我和老章三个民警,这是我的办公室,隔壁是老章的内勤室兼户籍室,南边的锁子间是徐所的办公室。”
韩渝抬头问:“楼上呢?”
李卫国打开后窗通风,走到洗脸架前,俯身从桶里往洗脸盆舀了一瓢水,一边洗脸一边笑道:“楼上是宿舍,不过徐所家在县城,我家在农场十二队,老章家在四厂供销社,离这儿都不算远,平时不住在这儿,只有值班时才住。”
“我们不是沿江派出所吗,怎么外头挂的牌子不是。”韩渝透过后窗,看了一眼停在河边拖轮,觉得很眼熟。
“这涉及到管辖权,这儿是四厂乡的白龙港村,白龙港村的治安归四厂派出所管。
白龙港码头的治安归滨江港公安局管,码头执勤的民警都是滨江港公安局派来的。
白龙港汽车站归滨江汽车站管,汽车站里的民警是滨江公安局公交分局派来的。”
李卫国摘下毛巾擦干脸,补充道:“我们只负责江上、白龙河航道和几个沿河小企业的治安。岸上不归我们管,如果对外挂沿江派出所的牌子,附近群众搞不清楚情况,遇到事会来我们这儿报案。”
屁大点的地方,居然有四个地方的公安。
韩渝觉得有些好笑,想想又问道:“我们要在水上巡逻?”
“你是说那条拖轮吧,看着像执法船,其实早坏了,是专门拖过来装装样子的。”
“装样子?”
李卫国放下毛巾,解释道:“徐所上任前跟局领导说我们负责水上治安,不能没执法船艇。可执法艇比警车都贵,局里哪买得起。就跟交通局协调,把这条报废的拖轮刷上漆,拖过来停在河边,多少能起到点威慑作用。”
“没别的船?”
“想找的话也能找到,局里以前有一条小汽艇,不过太老旧,已经坏了,只能停在化肥厂码头装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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