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语,良久方才又开了口,“可听说过特例?”
王嬷嬷摇头,“奴没听说过,但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或许这苏侍妾就是那其中一个。”
太子妃又沉默了,良久再次张口道:“孩子不会有事吧?”
王嬷嬷道:“虽是早产,但提前时日不多,苏侍妾这胎一直很好,太子妃放心,基本不会有闪失。”
“若是有,也是命了。”
王嬷嬷道:“正是如此,此时是最佳时机,若是真有闪失,也是命了。”
太子妃点头。这时只听外头脚步匆匆。
太子妃与那王嬷嬷皆是一振,不时只见一个宫女匆匆进来。
“启禀太子妃,苏侍妾动产了!”
王嬷嬷听罢大喜,“太子妃……”
太子妃微动一下,但依旧端坐椅上,胸口狂跳,却面色淡然,只平静地道:“传产婆。”
*****
萋萋头上一层汗接着一层汗的出,在下了轿子之时,她人已经站立不住了。
那珠儿登时就哭了出来。几人小心地将主子扶回寝居,扶到床上。
一时间孪秀宫中宫女太监皆是焦头烂额,忙前忙后。
秋儿在床边紧紧攥住主子的手,声音哽咽。她知道主子胆小,主子害怕,是以不断地安抚道:“主子别怕,没事的,没事儿的,女人都要生孩子,生孩子一点也不可怕。秋儿就在这儿陪着主子,就在这儿陪着主子。”
萋萋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声音弱如游丝,“秋儿……”
“嗳,嗳,秋儿听着呢……”
宫女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只听她哑声道:“不许让任何人动我桌上的任何东西……”
秋儿点头,使劲儿地点头。
她回头看了眼那桌子,其上有主子绣的好多好多鸳鸯;有主子为孩子绣的肚兜;有主子盼着太子回来,一天一天划掉的日期;有主子刚喝过的安胎药碗;有主子每日喝过药后,都要吃的桂花糕。
秋儿点头,使劲儿地点头。她又为主子擦了擦汗,“主子放心,秋儿不让任何人碰桌上的东西。”
那桌上的鸳鸯刺绣,萋萋常拿出来看,每次也都不叫别人触碰,看过之后都是自己亲自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收起来。
因为她姐姐活着的时候常常绣鸳鸯,那时萋萋有的时候也跟着绣。
如今萋萋也绣,甚至成了习惯。她一绣鸳鸯,有的时候聚精会神,便恍惚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魏府四房,姐姐的房间中,更仿佛姐姐好像就在她身边,正同她一起绣着……
鸳鸯是何物谁都明白,秋儿常见主子绣,也知道主子不许别人触碰,只道主子心中爱慕太子,这些鸳鸯都是为太子而绣……
但她会错了意……
萋萋虽然就要做母亲了,但对男人,对情爱是没有感觉的。她这些鸳鸯和颜绍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她不愿意让别人触碰它们只因为她姐姐。但当下,她不想让任何人触碰那桌上的任何东西,当然不全是因为那些鸳鸯,而是因为那药碗和糕点。
产婆和御医很快便到了。
萋萋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很快便疼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肚子一阵阵紧缩,越来越频繁,她使劲儿地攥着被褥,咬着毛巾,浑身仿佛浸水了般,全是汗,衣服黏在身上,头发黏在脸庞。少女娇艳的小脸儿就好像暴风雨吹打过的花枝,脑中只反反复复只想着一个事情,“上天保佑,给我个女儿吧!给我个女儿吧!”
产婆卖命地引导着,“侍妾用力,再用力一些,就快了,就快了啊!”
***
听着屋内少女撕心裂肺的吟声,寝居之外,太子妃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攥着帕子。
秦良娣安慰道:“太子妃莫要担忧,小王爷很快就会出生,苏侍妾吉人天相,一切都会极是顺利。”
太子妃点头。
那王嬷嬷一头汗,也是紧攥着手帕,心中不断地祈祷:“一定要是个男孩儿啊!”
少女一声划破天际的喊声,伴随着“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
产房中传出产婆的声音,“生了生了,生了生了!”
那王嬷嬷立时,奔了过去。
“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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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但觉自己几乎用了最后一丝力气……但也不知还哪来的气力,她一把拽住了那产婆,不待产婆告之,也不管那门外谁在问,只颤抖地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产婆适才还极是兴奋,当下脸上的笑收回了一大半儿,但仍是笑着,声音变得也低了许多,“恭喜侍妾,是位小公主。”
那门口的王嬷嬷一听,心登时一沉,脸也是一沉。
“小公主么?”
闻得孩子的啼哭,厅中太子妃霍然站起。
那秦良娣也起了身。
待听到“小公主”三个字,太子妃暗暗地攥了拳头,心狠狠地一沉,失落,更失望至极。
瞬时,当下屋中或许只有萋萋最为开怀。少女脸上霍见笑容,“我的安安是个女孩儿。”
然她刚刚说完,肚子蓦然又是一阵紧缩,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还有什么在动……
少女骤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这时只听产婆喜道:“还,还有一个……苏侍妾腹中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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